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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忏魂之书~

先行提醒,文章既长且老,基本是因为我自己的心情才贴上来的,误点进来的同学赶快按BACK键跑掉吧。

原载于《电子游戏软件》2006年21期(总第192期),可能有些同学已经在杂志或者其它一些地方读过了,不必怀疑,原作者就是我。

不同于之前网上的一些以Ctrl+C、Ctrl+V流传的版本,这次的文字我是重新调整修饰过的,算是标准的第二版,其中有几部分的改动还蛮大的。



三年了,终于等到了《零》最新作的确实消息,也算是把这篇文字再贴出来的一个由头吧。

那,就这样。我喜欢很多游戏,但那天终于意识到,真正最爱的,只有这一个。


——写在前面的话
  这篇文章的主体是回顾。虽然是回顾,但若是仅简单地复述,既无趣,且无聊。所以我会试着换一些角度,调整作品原有的讲述结构,并挖掘一些新的侧重点加以描绘——若能稍使诸位心中有所感触,或是对这个系列产生了兴趣,或是由此了解到一些此前不曾知晓的东西,我已实感荣幸。
  但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尽管本文的讲述与实际游戏在顺序和侧重方面颇有不同,但绝无任何我凭空编造或者自行发挥添加的内容及情节。文章中所有的交代和叙述,全部直接来源于作品本身以及官方设定资料,即便是那些旁白式的感叹和心理刻画,也是在设身体会以及揣度原作意境后而作,旨在渲染气氛,绝无添足之意。倘若还存在一些有悖或不见于既有设定之处,实属个人能力有限,对信息理解不当所致,绝非有意编创细节以至误导。
  以上原则,适用于全篇文章,诸君鉴之。


[ 本帖最后由 moto 于 2008-2-7 02: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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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仍然远远不够,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是为祭奠伤痕而作的文字,那它们远不能填满我们心中的缝隙。
  黑,夜的黑;红,血的红;青,缠绵的青……它们都是零的颜色。探手而入,浸染指尖,轻拭于身,微点上唇,舔舐它们的味道。
  谨以这份微薄,献给你我心中的幽暗。
  谨以这种在惶惑和怜惜中颤抖的心情,献给黑暗中那些哭泣的魂灵。


  这样一个故事,让我从何说起呢……
  1986年9月24号,在我们看来,这是一切的开端。但诅咒的血脉,满溢着哀怨,早在那很久以前就开始流淌。
如果我们以这个日期为基准,将系列的整个故事对折,就会发现它其实是一个时间上的“中点”:在这个点的两侧,一边是从不同的时代蔓延开来的种种怨念,而另一边则是我们情感和际遇各不相同的主人公们。她们或由于宿命或缘于巧合从一侧跨入另一侧,踏入了——或者更应该说,陷入了过去的、非现世的时空,于是生与死相碰撞、真实在虚幻中挣扎。
  我们可以看到,其实每一部作品都蕴含着两个世界的交错,柔弱的女孩子们被拉入死寂的空间,在那里,她们要努力寻求肉体和心灵上的解救与解脱。
  那这样一个故事,就还是让我们从它的发端讲起吧,只不过,我们换一个方向。


“ここが冰室邸…物語はここから始まる…”

江户时代,天保八年,1837年。
  日本某地一个偏僻的山中村落,一座大宅的庭院中,樱花漫天飘飞。一切都好像在缓缓地流淌,一切又都好像已经静止。
  雾绘静静地站在庭院中,她似乎对眼前这个正望着樱花树的青年感到很好奇。
  雾绘仿佛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裂并发出轻柔的声音,就好像那些含苞欲吐的樱花。她无法形容这种自己从未经历过的感受,也许她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但这种懵懂的感觉,令雾绘觉得很安心。
  也许,是自己孤单得太久了。
  青年也转过头来望着她,两个人的眼神柔和地交汇。这是命运的相遇——也许,两个年轻人中有人会这么想吧。
  但这命运的相遇真是会致命的,不只是对于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人……一个哀绝、苦痛、黑暗以及死怖的未来在等待着他们。
  雾绘的身份是一个巫女,她所在的家族,冰室家,世代以来就有以执行某种祭祀来镇守“黄泉之门”的职责。黄泉之门的另一侧,是充溢着怨念和幽灵的死者世界,如果没能每隔一段时间成功举行封印仪式,那么怨念、瘴气和死亡就会从门中涌出,将这片村庄毁灭、吞噬——是为“祸刻之日”。
  封印仪式的执行自然需要一位巫女,但她却不是仪式的主持者,而是牺牲品。仪式中的巫女将被置于祭台上,以绳子牢牢拴住四肢和脖颈,然后利用转轮向各个方向大力扯动,直至巫女的身体被撕裂……此之谓“裂绳之仪式”。浸润着巫女最后时刻的苦痛和哀惨的绳子将拥有封印的力量,将其系于黄泉之门前就可以抑制那涌动的暗之力。
  但为了实现封印,单有痛苦是不行的,巫女自身必须是纯静的,不知世事,心无杂念。每一位巫女都从冰室家族的七岁女孩儿中选出,然后在接下来的十年间,被选中的人将如同犯人一样被幽闭囚禁起来——从物理上隔绝与外界的交往,的确是“清静身心”的最有效手段。
  雾绘就是这样被关了十年——早先的绳之巫女是被真正地与世隔绝,连座敷牢的牢门也不能踏出一步的,不过到了雾绘所处的年代,这些禁则稍微宽松了一些,在长大之后,雾绘多少有了一些“自由”,她有时可以在自家的庭院中走走。
  就像今天。
  这真是致命的相遇。
  雾绘此前就已经隔着窗子见过这个青年几次,第二次的时候,对方似乎注意到了铁窗后那孤独的存在,还向着楼上挥了挥手……这次真正面对面地站在一起,雾绘的心境已经无可逆转地变化了,她的心不再空明,就在那个瞬间,她已注定无法成为“绳之巫女”。但当时的雾绘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站在他的身旁很安心、很平和,尽管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她还想再见到这个只是客居冰室家的青年,但不久后就被告知,青年已经动身走了……走了?雾绘虽然单纯,却绝非傻子,她从前来传话的神官的神情中已经多少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晚上,雾绘做了一个梦,梦中那个年轻人眼神悲伤地望着她,就这么望着她,一种浓重不可见底的悲伤。
  他,是真的走了,但恐怕是被人送上了另一条不归的道路吧。
  年轻的巫女没有猜错,冰室家家主等人已经从二人数次“相遇”中嗅出了雾绘心情的动摇——感情?这是仪式绝不需要,也绝不被允许出现的东西!出于这样的目的,年轻人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后来我们知道,他被杀害在有着水车和灯台的“逢魔渊”,那张“雾绘思念之人”的照片,正凝聚了最后的哀愁和伤痛。
  但樱花开了,就无法逆转,只有任它在风中飘逝,或落地凋零……这结局,已注定。
  仪式之日到来了,雾绘跌跌撞撞地被众人拉扯上了奈落桥,推拽进了绳殿。
  其实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本应是一个心无旁念的巫女,应该很坦然地面对即将到来的结局,即便对于死亡,也是很淡然的感觉。十年的幽闭孤寂,早已把她的心销蚀得一片空白,也许只有当无情的绳索撕扯自己的身体时,她才会感到痛苦,才会拥有十年来唯一算得上是情感的一点儿东西——而那,也才是仪式所需要的。
  但自从见到了那个年轻人,一切都改变了。这个十七岁的少女第一次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恐惧——不,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不甘心,雾绘并不是想如何反抗,她只是想再看见他一次。
  只是想再见他一面而已啊!
  而这最后的心情终归也只能化为虚幻,仪式举行,雾绘痛苦地死去,这痛苦不只是肉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被绳索撕裂扯断的,不只是身体,还有那对尘世已经产生了羁绊的心。
绳之巫女不再是绳之巫女,仪式将注定失败,那些绳子无法封印住黄泉之门,瘴气喷涌而出……祸刻,降临。
  不过黄泉之力并不是马上将所有的人杀死,在瘴气以及燥怒懊恼心情的影响下,冰室家当主疯狂地将幸存的人斩杀干净,随后自杀。但人死却不意味着结束,所有的灵魂都和这冰室邸一起,被黑暗牢牢地囚禁住,永远无法解脱。而雾绘,生前单纯恬淡的雾绘,在满怀悲愿地死去后,成为了这宅子中最强大的怨灵……所有的灵魂都在绝望地痛苦挣扎,诅咒着每一个误入冰室邸的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发生过对于我们这个系列的血脉而言非常关键的事情,不过我想,我们可以稍微打乱一下原作的实际顺序,把它留到后面再说。
  如是,就在冰室邸外表的静寂和沉默中,149年过去了。

  1986年9月24号,雏咲真冬为了找寻失踪的高峰准星一行人而进入了冰室邸。自数年前他们的母亲深雪死后,就只剩下了真冬和妹妹深红兄妹俩相依为命,而神秘小说作家高峰准星在生活和经济上给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他为真冬推荐了工作,也算是真冬的老师了。
  一段时间前,高峰准星为了给自己的下部作品收集素材,带着助手平坂巴以及杂志编辑绪方浩二前往充满传说(这是当然的吧)的冰室邸。关于他们的最后消息是9月8号与编辑部的一通简短电话:“去冰室邸了”,而此后,就再无任何联络。
  进入冰室邸的真冬也一去不返,而在大约两周后,深红根据哥哥当初留下的信息亦找到了这里。雏咲深红有着很强的灵感应力,这种特异的体质在现实生活中甚至经常令周围的人感到不安,而唯一能理解她的,就是哥哥真冬。为了寻找哥哥,她带着惶恐和不安踏入了眼前这充满未知的灰黑色古宅。
  就在这里,就在这一刻,现实与过去将缠结,不同的命运和情感将重叠。

  系列的每一部,实际上都是这样以“人”与“灵”两条线索并行来讲述的,二者互为补充和引导,以现世人的眼光展现出已经死去的时代的故事。只不过,我们更多看到的是镜头前的主人公为了一丝光亮而摸索挣扎,却往往容易忽略掉另一个站在黑暗中的人——她们经历了怎样刻骨的苦痛才导致自己的心堕入深渊,成为怨灵?在零的每一部作品里,往往最哀伤的人就站在我们对面。
  所以虽然手法算不上新奇,但若换一个角度再来看这一出和风剧目——就好像上面那些文字,也许我们的感触会大不相同。



  先于真冬进入冰室邸的人无一例外地都遭了难,而真冬却因为长相酷似一百多年前的那个年轻人而没有被雾绘的怨灵杀死——当然了,这是我们在游戏后期才了解到的。也只有在那时,我们才真正触摸到了雾绘的年代;实际上故事的每一夜中,深红所处的冰室邸都位于不同的时间点上。
  作品的第一夜“裂绳”,基本等同于当时的真实时间,深红在这个时空中分别感受到了作家一行三人惨死的场面。被怨灵杀死的人也将成为怨灵,但在这无数恶意的包围中,外貌打扮活脱脱就是一个日本人偶的女孩儿却一路指引着深红。
  随着游戏的进行我们会知道,这个少女就是七岁前纯洁无垢的雾绘,代表着她的良知。小雾绘努力帮助着每个陷入古宅的人,她与怨念缠身的恶灵雾绘形成了鲜明对比。两个形象既是同一身,却又代表着不同的意志,这种将不同的人格分离开来并分别加以描绘的艺术手法是颇为独到的。通过分离,不同的行为和情感可以得到更突出的表达,并且从作品结构的角度来说,相当于多了一名角色,这样情节讲述可以安插得更复杂、更加富有变化。
  而在分离强调之后,我们又被告知这二者本属一身,于是两种性格在强烈的冲突对比下重叠了,这种有意制造的反差所带来的并不是硬伤式的矛盾,而是更加深沉刻骨的心灵感染力。正是由于小雾绘的存在,我们才从那原本只散发着杀意和欲望的恶灵雾绘的身上嗅到一丝哀伤,感受到那黑暗冰冷的身形下仿佛有良知在挣扎——当然,也许这一切只是源于我们的想象,恶灵只是恶灵,但能令人产生这样的“错觉”,就已经是艺术手法的成功。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手法已经向我们表达出了,生前的雾绘必定是一个善良的少女,所以当我们终于在昏黄的画面中看到十七岁的雾绘时,我们会毫不惊诧于那副清秀温柔的面容。

  作品的第二夜“鬼游”,从全系列的角度来看,交待出了非常重要的剧情,正是由于它的存在,并贯穿以后的作品,我们才会了解到血脉何以为血脉。只是出于行文方便的考虑,请容许我把一些事情放到这篇文字稍后的部分去说。
  所谓“鬼游”,它的表面意思是小孩子间类似捉迷藏的游戏。被选作“鬼”的人蒙住眼睛去捉其他人,第一个被捉住的将成为下一轮的“鬼”,而最后剩下来的人则是“公主”。作品第二夜中频频出现的小孩子的幽灵也都在加深这种“作游戏”的印象,恐怕会使一些人觉得这一夜的内容多少有些偏离主题。
  实际上,“鬼游”源于冰室家的“目隐之鬼仪式”,而这,正是为了选出绳之巫女的仪式。这个仪式上的“鬼”可不是被蒙住眼睛就算了的——而是要被刺瞎双眼,再将她与当时全族所有七岁的女孩儿关在一间屋子里。正如那个游戏一样(或者更应该反过来说),第一个被捉到的,将成为下一代的“目隐之鬼”;而最后剩下来的,就是未来的绳之巫女……
  没有欢笑、没有公主,只有一个悲惨的结局在十年后等在那里。我们可以想象,那群天真的少女在被关进屋子前,应该是什么都没有被告知,而等在屋子里的,只有一个双眼流血,呻吟惨呼的女人……这是怎样一幅恐怖到令人胃部痉挛的情景!
  第二夜所处的时空基本上是深红所在年代的数十年前,具体是什么时候?以后我们会知道。

  及至作品的第三夜“祸刻”及最终夜“雾绘”,就正是这部分文字开头所讲述的,149年前,最后的绳之巫女的故事。游戏中的一份文件“祸刻ノ起クル事”中明确提到了“天保八年(1837年)”,并且另有其它几份相同格式的文件也都分别描述了仪式相关的重要事件,并且全部与作品的内容细节吻合。所以基本可以推断出,这些文件记载的就是这最后一次的“裂绳之仪式”;而1837年,应当就是冰室家惨剧的发端。

  到最后我们会明白,寻找真冬只是一条线索,而即便击退雾绘也不意味着结束——如果不能再次封印黄泉之门,所有的瘴气和怨念仍然会纠缠在现世,诅咒着这所宅邸,任何生存和希望都会化为泡影。
  这个时候,就一定要有御神镜——封印黄泉之门只靠裂绳是不够的,实际上,御神镜才是重要的抑制力量。它本是一直放置在门前,逼退自门内泻出的瘴气,削弱黄泉之力。其实正是因为它的存在,人才能够接近这扇门,否则瘴气早已涌出,什么仪式都谈不上了。
  但百多年前的那次失败,使得死之世界的力量狂喷而出,御神镜在突然的冲击下碎成了五块,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散落在冰室家各处。深红在宅邸中的探索,是触摸漫长的时间和哀伤的旅程,也是收集御神镜碎片之旅,而最后的一块碎片,就在她手中的射影机里。
  重新聚合在一起的御神镜发出的光芒净化了眼前的一切,不仅真冬从哀怨的包围中被解放出来,连雾绘也恢复成了她十七岁时的模样。黄泉之门……最后的绳之巫女站在了她最后所属的地方。
  我们不知道在当时的雾绘看来,眼前的真冬究竟就是那个她所思念的人,还是他的转世,抑或只是另一个长得很像的人……但我想,在那一刻,雾绘的心愿已了。
  最后能再见到你一面,真是太好了。
  绵延一百多年的哀怨,终于又回到了原点。最后的绳之巫女选择完成她的使命,雾绘将自己缚在黄泉之门前,以自己的身体来阻挡门另一侧那狂躁不安的力量!
  所有的情感,不论是哀伤抑或思念,都在此告别吧。
  请记住这一幕——心本已堕入黑暗的怨灵恢复人性,这是系列上绝无仅有的一次。为人为鬼复为人,通过穿插于剧情中的描述,雾绘,这个站在我们对面的人,其形象得到了丰满且立体的呈现。我们可以看到,虽然深红找寻真冬是推进游戏的正面线索,但这根线时明时暗,暗时甚至被掩埋到看不见,全剧更是没有为深红的情感起伏留下充分的表达空间(被鬼吓到可不算)。而与之相对的,几乎所有的感性描写都侧重于雾绘,她为这原本只有黑暗和杀意的世界注入了更多的情感元素。所以说,雾绘才是《零•ZERO》真正的主角。如果这个站在黑暗中的人形象单薄,那么这幕剧早已变成了一出简单的“少女古宅历险物语”。
  实际上,系列一代的最大欠缺正体现在剧情表达方面:恐怖有余,但叙事节奏控制得还不甚理想;一些时候对人物情感的描写让位于恐怖惊吓的要素;各段故事的戏份显得有些平均而不够突出重心,这样反而容易相互冲淡剧情感染力。
  不过也可以说,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不足,系列的后续作品才令我们体会到了深刻的进步。而“将人格分隔独立塑造”的手法,以后我们还会见到更加艺术的表达形式。

  当雾绘以自己的身体挡在黄泉之门外时,她是接受了自己身为绳之巫女的宿命吗?当真冬在山石的崩塌中选择留下来陪伴雾绘时,这是否就说明了他的确是那个年轻人的转世?
  我们对这些问题都可以回答“是”,所谓“宿命”和“轮回”,正是这一类型故事最通用、最方便的答案。
  但同时它们也是最冰冷、最不感人的答案。
  零系列之所以能独树一帜,“和风恐怖”只是它的表象。细细体会之下可以发现,系列每一作在“吓人”的故事中努力想做的一直是“感人”,只有引起心灵的震动才会被长久地记住。而一代震撼心灵的词,是拯救。
  为了“拯救”,真冬进入冰室邸;为了“拯救”,深红也踏入了这里。雾绘以自己柔弱的身躯封印了黄泉之门,是为了保护眼前的人,也是为了履行自己当初的职责,守护族人(尽管实际上她已做不到);同时,这也是一种自我救赎……不论怎样,这些都是“拯救”。而真冬选择留下来——不论那时他的“人格”究竟是谁,但正是为了拯救雾绘那其实至死依然孤独的灵魂!
  最后,能和你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从这个角度来理解,也许会有一些别样的体会。也正是从这个意义出发,我们才说,真冬没有跟深红一起脱出才是故事的真结局——并非是一定要制造悲剧,而是只有这样,整个作品的主题才能前后贯通一致。当然了,从后续作品中我们也可以确认,兄妹别离的确是故事的真实发展,普通难度下的结局,才是被系列所继承的。
  深红独自一人怅惘地站在冰室邸前,眼前的大屋已经没有了初见到时的阴森和压抑,曾经身为一个囚笼的它,现在只是空壳了。天空中的光亮是因为就要天明了吗?还是因为古宅中那些终于得到解脱的灵魂纷纷飘上天际……
  深红在本作中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心理描写,但我们还有机会再次读到她的情感和内心,不过,那也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了。



[ 本帖最后由 moto 于 2008-2-10 07: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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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ずつと…一绪だから…约束だから…”

1946年,日本某地,皆神村。
  终于到了,民俗学者真壁清次郎站在山坡上看着脚下的这片村落,心中参杂着感慨和兴奋。皆神村信奉“黄泉之门”的风俗以及与之相应的神秘仪式的传说,对于一名民俗学者而言,实在是有着不可抵御的诱惑力。
  宗方良藏站在老师的旁边,年轻的脸上带着些复杂的表情,因为眼前的村子于他来说,并不仅仅是访问考察那样的意义。宗方良藏小时候由于父亲经商的关系,跟随其走过全国大大小小不少的城镇乡村,而皆神村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围绕着这个村子有各种不吉的传言,但良藏倒是没觉得它有什么恐怖的地方,相反,他还曾多次返回村子同住在这里的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友人相会。聊天中他会给朋友讲述村子外面发生的事,而自己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村中那些风俗、仪式的只言片语,好比什么“双子巫女”、“地下道”一类的东西。
  前段时间他突然收到了村中儿时玩伴之一,立花树月的来信:“请赶在祭典之前来村子将八重和纱重带走吧。”八重、纱重?这不是同住在皆神村的一对双子姐妹么,自己记得当初也曾同她们说过几次话的。带她们走是什么意思?而这所谓的祭典,难道就是指皆神村一直以来的神秘仪式?
  收到友人的拜托,但良藏却苦于资金路费的问题难以成行。这时的他由于对民俗学有着浓厚兴趣,已经师从当时堪称民俗学第一人的真壁清次郎,自己既是助手、亦是学生。良藏于是想到了拜托老师,他同老师谈及了皆神村中的种种细节,转述了当初从树月口中听来的一些仪式相关的传言。本就十分关注“黄泉之门”相关风俗信仰的真壁清次郎一听之下自是大感兴趣,决定赴皆神村察访,这也正好能帮同行的良藏解决路费问题,算是一举两得。二人收拾停当后,就踏上了前往皆神村的旅程。
  终于到了……但师徒二人却无法预料,在前方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

1988年,夏。
  虽已入夏,但山野间丝毫不见燥热的暑气,阳光明媚,树影斑驳,嶙峋的山石显得十分清幽雅致。柔和的光线就像那道林边的山泉一样,在时间中静静地流淌。
  天仓澪坐在水边的一块大石上,故地重游,身边别致的空气令她有些出神。眼前这片满载着她和姐姐小时候嬉笑欢闹的山林,即将由于水神水坝的修建而被淹没,远离故乡多年后,姐妹俩借着这次暑假的机会,想最后再来看一眼这个充满着儿时快乐回忆的“秘密场所”。
  和姐姐在一起,真的是很快乐,但如果没发生那件事该多好……
  灰黄色的山林,满是回忆的味道。山道上一对年纪幼小的姐妹一前一后地在追逐奔跑。
  “等我一下啦,澪,别跑得那么快,别丢下我一个人啦!”姐姐繭在后面追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脚步都有些踉跄。而淘气的妹妹则觉得逗姐姐着急是件很开心的事,她在前面欢快地跑着,不时还回身挥手招呼道:“姐姐,快呀,快一些跟上来嘛!”
  但似乎因为山道颇为崎岖狭窄,繭在匆忙中突然一脚踩空,惊呼声中已摔下了山坡!
  跑在前面的妹妹听得声音有异,一回头却发现姐姐已不见了踪影……她惶恐地一点点凑近路边,有些胆怯地向下面望去……
  繭躺在坡底,昏迷不醒,右腿明显已经摔断了。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似乎是因为悔恨、似乎是因为悲伤,似乎是因为这段回忆令人感到刻骨地刺痛。
  “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啊……”
  澪坐着的身体一震,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小时候自己的淘气导致姐姐至今有些跛脚,行走不便,尽管繭对此从没有过怨怼,而且对自己一直是相当依恋,但澪却始终抱愧于心,歉疚之情不时便翻上心头,使自己感到一阵隐隐的痛。
  不过,能和姐姐在一起,真好。
  繭走了过来,抬手轻按住妹妹的肩头,澪仰起头来,看到的是姐姐那清澈温和的双眼,“一起出来玩真是好高兴啊。”繭的声音同样温柔恬淡。
  是啊,终于回来了,终于能在这个地方被淹没之前赶回来再见它一次……但姐妹俩却无法预料,在随后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她们。



1946年,皆神村。
  宗方良藏此时的心情既莫名其妙,又十分不安。
  他与老师住进村中几天之后,自己即去拜访树月,然而却被其父母告知他已经病故了?!这实在令人愕然。而树月的妹妹,立花千岁悄悄递给了他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这就离开村子。”
  这分明是树月的笔迹,难道他并没有死?良藏还想向千岁问问详细,可女孩儿已转身跑掉了。困惑的良藏不久后又从黑泽姐妹那里收到了老师传来的口信,亦是让他先行离开皆神村——老师已经得到了祭主的许可,可以留下来观摩祭典,看来其他的局外人此刻都不允许留在村里了。无奈和疑虑之下,良藏也只好收拾行装,先行离去,但他仍记着当初树月的托付——请带八重和纱重一起离开。
  现在的良藏正远远地站在村外,他本就打定主意要在祭典结束之后悄悄回来,接走黑泽姐妹。
  他一路摸了过去,就在快接近村子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色和服的少女正站在村口那标志性的鸟居前哀切落泪——这不是黑泽八重么?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掩面痛哭?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的良藏震惊错愕,因为他已经发现,鸟居是还在,可也只有鸟居剩下了!皆神村仿佛被什么东西吞没掉了一样,空剩下浓雾弥漫,整个村子已消失得影踪不见!

1988年,地点不明、季节不明。
  澪迷茫地看着眼前身着白色和服的少女,少女正背对着她,站在一座陈旧的鸟居前掩面哭泣。
  澪的心中满是疑惧和不安,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和姐姐两个人本来是静静地靠在一切,安逸地享受着这份时光,可自己突然觉得背后一空,回头再看时,姐姐已跟着几只蝴蝶走入了树林,不仅对妹妹的呼喊充耳不闻,而且腿脚本不灵便的繭仿佛着了魔一样越走越快,澪竟然拼命也追赶不上。
  然后在突然之间,澪就好像迈入了另一个时空一样一头撞进了眼前的世界,黑黢黢的树林高耸直立,阴森森的风似有若无地呼号——之前明明是阳光明媚,而现在竟是死寂的午夜!她别无选择,只能沿着山路向有光亮的地方走,边走边呼喊着姐姐。
  然后澪就看到了这个白衣女子,她一面啜泣,一面似乎是在反复……念诵着什么?
  “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啊……”
  澪心头一震,她想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一只蝴蝶从她的眼前悄然掠过,曼妙舞动的双翅在黑夜中划过优雅的弧线,使她一时间意眩神迷……
  然后澪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越过鸟居,站在一个山坡的顶端了,山坡不高,山脚下看上去是一个村落,但她的身后,却根本没有来时的路。澪抬眼向前望去,姐姐繭正站在远处崖边,背对着她沉静不语。
  “姐姐?!”澪不禁开口呼叫。
  “从地图上消失的村子啊……”繭轻启双唇,低吟出这句话的时候悠然转身,十余只蝴蝶仿佛被惊扰了休憩一般从她的身上飞散而出,淡入夜色。
  红色的蝴蝶。



  系列的第二作《零•红蝶》毫无疑问拥有着系列中最好、最优美的剧情讲述,实际上,从艺术手法的运用、人物情感的冲突与表达、环境气氛的描绘和刻画、故事节奏的起承转合等很多方面来看,即便是在所有的剧情占重要份量的游戏中,红蝶也是数得上的优秀作品。这似乎有一点儿巧合,且不论有多少系列的第二部都很突出,单看与恐怖题材相关的几个著名作品——《生化危机2》与《寂静岭2》也都是各自系列中的经典之作。
  如果说一种恐怖还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零•红蝶》。这部作品让我们领略到了原来凄婉和哀怨还可以在意境上表达得如此唯美;原来绝望和别离竟可以做到令人无法自拔地沉迷。越痛苦,越沉醉。游戏中不是没有杀意、不是没有仇恨、不是没有绝望,但这些东西的存在恰恰愈发映衬出了黑暗中那几个怯小的身形和灵魂,将她们的情感渲染得浓烈真切。

  从双子姐妹天仓澪和天仓繭被诱入这本已消失的皆神村开始,作品以现世的切入点就此展开。但正如系列一贯的双向描绘手法,故事中那属于黑暗的另一半早在许多年前就已铺陈蔓延,我们在这里讲述的顺序其实就是这一场诅咒的开端。
  皆神村的地下深处,有一个连系着死者之国的无底黑洞,其名为“虚”,亦可称之为黄泉之门(所谓“门”,并非一定要有一扇门在那里)。为了避免虚可能引起的灾难,就要以祭祀来抑制它,否则躁动的虚中将喷涌出暗的力量把整个村庄毁灭——是为“大偿”。
  这个祭祀就是皆神村中每隔数十年举行一次的仪式——“红贽祭”。被选为“双子巫女”的双胞胎姐妹将作为活祭品,在仪式上由姐姐亲手扼死妹妹,而死去一方的尸骸将被投入那无底的深渊中,抑制住虚的力量。当然,这一对双生子在个别情况下也可以是男性,而那时则称为“双子御子”——由于一些不明的原因,皆神村中倒是经常有人家会诞下双胞胎的。
  这最后的双子巫女,正是黑泽八重与黑泽纱重。但实际上,八重和她妹妹纱重本可以不承受这一命运的——本来这一次的红贽祭,是由立花家的双子御子,立花树月与立花睦月来实行的。但,如果参加仪式的双子互相间思念之心过于强烈,红贽祭是可能失败的——树月显然是不情愿地杀死弟弟的,那种极端痛苦的心情导致了仪式没有成功。虚的力量没有被完全抑制,它随时有可能突然爆发,必须要再举行一次红贽祭。
  总之,双子巫女的命运,就这样降临到八重和纱重的头上了。虽然日益躁动的虚亟需抑制,但红贽祭显然不是拣个日子说开就开的,这之前必然要有一系列诸如祈祷之类的准备程序及工作。
  可这段间隔中如何安抚虚的躁动?实际上皆神村中正有应对这种祭典失败情况的“应急措施”,那就是“阴祭”——将一个来自村外的“客人”施以类似凌迟的切割极刑,这个过程中受刑的人越是痛苦,那么此后其暂时镇住虚的效果就越明显。这个最后流干了血液的人——亦称为“楔”,将被用绳子扯吊着投入虚中……
  而这个楔的“素材”,正是选中了恰于此时到访村中的民俗学者真壁清次郎。
  他到访村中之日,即开门见山地向黑泽家当主,同时也是一村之长的黑泽良宽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听闻贵村中有奉双子为巫女的罕见习俗,我对此很感兴趣,想恳求您容许我考察一番。
  执着的民俗学者那时还丝毫不知道这风俗的背后是怎样的邪气与残酷,他更不会料到自己这单纯的学术性请求其实无异于与虎谋皮。
  红贽祭是历代相传的极密仪式,而深处地下的虚更是一个禁忌的存在,平时人们不能提及它,而祭典时即便有资格参与的人也绝不能看其一眼——现在一个外人居然想来打探这些事?听了清次郎的这番话,恐怕坐在对面的黑泽家当主当时就已经决定,不能让眼前这位民俗学者活着离开了吧。
  但另有打算的黑泽良宽当时并没有发作,相反,他欣然答允了真壁清次郎的请求,让他们先住在了逢坂家,同时不仅允许他可以在村中自由调查,还准许其随意翻阅大部分的书籍资料。几天后,在宗方良藏前往立花家的时候,这位当主还以住在逢坂家不便深度调查为由,请真壁清次郎搬入了黑泽家大宅,而且更在此时告知他,准许其参加村中不日举行的祭典。
  当时的民俗学者一定是内心激动欢愉吧,但他那个时候又怎知道,这的确是“参加”祭典——他自己根本就是祭品!
  在搬入黑泽家的第二天,善良的黑泽姐妹就偷偷递给了清次郎一份草草画就的地图,上面绘有可以秘密逃离黑泽家的道路,“拿着这个赶紧逃走吧。”
  为什么要我逃走?但姐妹俩没有回答他就匆忙离开了。民俗学者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感到了不祥和危险正在向自己迫近,可是眼看已如此接近“黄泉之门”的秘密,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于此时离开。
  之后不久,真壁清次郎在当主之间里翻阅到了他此前从未得见的五本古旧书物(这就是我们在游戏中见到的那五本书:红羽、双子、禁忌、人柱,以及灾厄),按照书中的记载,再结合自己这几天调查得知的大量信息,民俗学者终于了解到了一切的真相。该如何形容清次郎此时的心情呢,震惊?恐惧?焦虑?恐怕还有一些喜悦吧——因为他向自己一生探寻的“黄泉之门”的秘密又迈进了一大步。
  是啊,这一步真的很大,民俗学者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黄泉之门。
  在种种情绪的冲突激荡下,真壁清次郎毅然决然地选择留下来!他要以生命和灵魂来见证自己这份执着的追寻。
  但无论如何应该让自己的学生离开这邪气的村庄吧,清次郎找机会拜托了黑泽姐妹,请她们传话给良藏,让其赶紧离开。第二天,民俗学者就被关进了座敷牢,反正结局已经注定,他反而镇定下来进行最后的整理研究——宗方已经离开了吧?就算他还没走,不过既然是没有被选为“祭品”的外来人,到祭典开始的时候也应该会被赶出去吧……



  被仪式所折磨的,远不仅仅是这几个人……多少代的双子都被当作牺牲品,就这样被命运无声地吞噬。一人被葬于那茫茫无底的深渊,而另一人则背负着苦痛,丧失心智地终其一生——村里那巨大枯木中的数十座牌位,虽然被供奉在一起但依然各自孤独的牌位,就是这份苦难的明证!
  现在,这命运披着夜的颜色,蜿蜒着,散发着绝望的气息,一寸寸向黑泽姐妹逼近。
  黑泽姐妹想帮助清次郎,而立花树月一直在想的则是如何拯救这姐妹二人。当初睦月体弱多病,他无法带着弟弟一起逃出去,只有接受这痛苦的结局。弟弟已死,他也没想过一人独活,但在那之前,一定要帮助黑泽姐妹逃脱这悲惨的命运安排!当初给良藏写信,正是为此。但此时良藏自身的安全也无法保证(树月应该是了解到了“阴祭”的存在,况且就算没被选中,焉知不会被杀人灭口,所以树月第二次给良藏的信息中只是让他“快走”),树月必须要靠自己作最后的努力了。
  他悄悄带着黑泽姐妹来到村旁林边,指点了逃走的小路。
  “就顺着这往前跑吧,快走,不要回头!”
  姐妹俩有些惶恐兼不知所措地在狭窄的山路上奔跑,身上那累赘笨重的和服弄得二人跌跌绊绊,一路踉跄。
  “等等啊姐姐,别跑得那么快,别丢下我一个人啊。”落在后面的纱重气喘吁吁地喊道。
  “快一点啊,快一点跟上来啊。”八重回手招呼着。
  虽然狼狈,但这本来应该是一次成功的脱逃,但突然间纱重脚下一绊,惊呼声中已摔下了山坡!
  你可能会说,这真是悲惨的结局……不,悲惨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摔下去的纱重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也无力再逃,就此被出来搜捕她们的村人抓了回去。
  双子巫女只剩下了一个,这该怎么办?
  听着众人那气急败坏议论纷纷的声音,跪坐在屋角的纱重低头一言不发。
  不,姐姐她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是约定。
  然而,她再也没有等到八重回来……
  已经没有时间了,虚的爆发迫在眉睫,黑泽良宽决定,即便只剩下一个人也要执行这红贽祭!
  但双子巫女既然残缺,仪式实际上已经被破坏,而更重要的是,纱重是怀着被背叛、被抛弃的心情踏上这条道路的——悲伤、痛苦、失望、疑虑、恐惧、愤恨……种种情绪折磨着最后的双子巫女,被缢死在虚前的她又怎能安息!



  这最后的红贽祭不可能成功,无限的诅咒和怨念喷涌而出,而黑泽纱重也化身为惨笑的怨灵从虚中升起。所有的村人都被虐杀,带来毁灭的力量瞬间将整个村庄从地图上抹去,将其囚禁在了永远没有天明的黑暗中。
  八重真的是将妹妹抛掉了吗?不是的。其实她本打算绕道去救纱重,但此前应该是从未怎么出过村子的少女七拐八拐之下就迷了路,妹妹没有救到,不过村人们也没有找到她。等八重再次摸到村口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或者说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地发生了。村中那些邪气古怪的仪式究竟具体是怎样,八重应该无从得知详细,但她应当也多少知道个大概;妹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死去的,恐怕八重可以想象得到。她在村口仅剩的鸟居前失声痛哭,直至遇到了信守约定返回村子的宗方良藏……
  就这样,我们的主人公就全部到齐了,种种分离、不安的情绪爆发,并等待着汇集。

  真正的游戏进程自然并非如我在这里按时间顺序的平铺直叙。实际上在游戏中,八重从未正式登场,而我们所面对的纱重,也已是执念和恨意满身的怨灵。
  但故事总是要制造悬念的,我们以澪的视角追寻着姐姐进入了皆神村,其间作品以闪回、倒叙、插入等手法再现了数十年前的那场惨剧,而包括黑泽姐妹的故事在内的不少细节,都是以游戏中的各种文件以及官方提供的外部资料来表现的。如果按照游戏顺序来讲述,那这将会是一篇流程攻略。
  必须要看到,黑泽姐妹是本作的影子主人公,她们的悲伤以及种种情绪,我们都要体会,否则红蝶中的感情宣泄将大为失色。我们都会说红蝶凄美,感性成分厚重,但它是如何做到这种效果的?
  作品对很多感情的刻画并非是单向、片面、粗浅的——好比澪和繭,并没有停留在“姐妹真情”这种随处可见的表面概念上,澪对姐姐的情感表达是多层次的:她深爱着姐姐,但同时又对其抱有愧疚之心;当看到姐姐行为举止古怪时,她的心里也会升腾起不安和惶恐……多种复杂的情绪是纠缠在一起的。
  并且,由于天仓姐妹身上分别有黑泽姐妹的影子,所以在刻画这二人的同时,也就暗示和渲染出了另外两个女孩儿的情感和思念。四个人两两成对,她们之间的各种情感成网络状地互相交织冲突,互为比拟映衬;在实写其中一方的时候,其中一些痕迹也会落到另一方的身上,所以很多时候即便只是一笔简单的刻画,但很多外延的意境和想象都会随着这一笔流溢出来,漫布整个画面。澪的勇气、繭的柔弱、八重的愧疚、纱重的执念,姐妹间的羁绊,姐妹间对彼此那些无法言说的渴求……作品每次只是稍微点触一下,墨就在纸上蜿蜒浸染,展现给我们的是一片黑暗。
  这就是前面的文字中所提到的“将人格分隔独立塑造”手法的“更加艺术”的表现方式。拆分一个人的不同性格,是基本的做法;而拆分不同人的不同性格,再将它们复杂且圆润地以感性纽带贯穿在一起,就是可以令人沉迷的境界了。这也可以称之为一种“蒙太奇”:只需剪辑表现出不同人物的不同情感片断,而组合穿插之下却使得每一个人的内心和性格都十分饱满。不动用累赘的笔墨,但形象却已立体呈现。红蝶之妙,正妙于此。



  随着游戏的进行,这种形象双向甚至多向间的重叠不断深化,所以即便观众只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心中也会自然地就交织出源于另外数个人的数种截然不同的情感——此时此刻,她们都在想些什么?她们各自的思念又该怎样倾泻?即便当画面上的女孩儿什么也没遇到、什么也没做的时候,而我们悚然发现自己依旧沉浸在这样的情绪和思虑中,被其痛苦且快意地折磨,那么,作品已经成功了,红蝶已经把一道凄美的伤深深地划在了你的心里。
  就像暗夜中玲珑飘过的蝶,虽过眼而逝,但那火红的印记却从眼中直烧入心,且久久不会退去。
  作品在“寻找”这一基本线索上并没有直线式地平铺直叙,而是在主线上设置了多次的澪与繭的“相会-别离”,每一次的环境和缘由都不相同,这种起伏跌宕逐次加深了故事的矛盾冲突和悬念设置,自然地推进了我们探寻的心态。在这个过程中,情感和心理描绘也随之变动,使得观众所体会到的已远不止“恐怖”的概念。同时游戏在主体外又辅以其它要素为烘托,比如第一刻的重点就是展现之前困于村中的一对恋人的不幸际遇,通过画面和文件的体现,也是着力表达出了“寻找、期盼、依托、惶惑”等等整部作品都在努力渲染的情绪。

  贯穿作品始终的那句“一直、一直要在一起啊……这是约定……”直接点题,同时又与现实的别离直接矛盾,两相冲突之下带来极大的情绪感染力。而此主题在游戏中的具体表达,其形式又多种多样。
  不是说好的吗,一直要在一起的!——第五刻的时候,一道牢门重重地将繭与澪分隔开来,眼看着就要与妹妹分离,心情激荡的繭一反平时的语气喊出了这样的话。这是她在整部作品中声调最高的一句,说好的啊……要在一起的……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一直、一直都在等你啊。——在幽深黑暗的地下隧道中,在狭窄阴沉的古宅走廊中,满面惨笑的纱重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是只剩下怨恨和杀意的她最富情绪的一句,虽然低沉、压抑,语调平缓,但却流露出即便无底如虚也掩埋不住的悲伤。
  你走了么?留下我一个人走了么……
  就是这样,红蝶中各种或隐约或强烈的情感无处不在,有时宛如一抔浓墨重彩的红被泼扬在天际,挥洒之下甚至溅到树叶上点点滴滴;有时如同随手涂抹在板壁上的一道印迹,残痕处已黯淡模糊,但细辨之下却令人触目惊心。又好像萧瑟的空气中流动的味道,一时如泣如诉,直沁心脾,使人恍惚沉醉;一时间又张狂喷薄,奔涌而来,自己置身其中几乎就要窒息。
  但还有关键的一点,正是红蝶的极佳之处:在面对同样的现实(分离)下,两对姐妹的心境和期盼其实很不一样——从戏剧手法的角度来看,作品在最深的层面上,也不忘制造矛盾和冲突。
  澪的决意是要找到姐姐并一起逃出这里,而纱重的执念却是等到姐姐回来,然后,死在她手上。死意味着彻底的分离,这与天仓姐妹的情况实质上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更进一层的解读是——纱重恰恰认为这是与姐姐聚合的手段,她渴望死亡、渴望死在姐姐手上,这才是她真正唯一的心愿。两对姐妹的期盼是形式上的抵触,意念上的统一。
  而在种种心意的流动中,游戏也将带着我们走向终点。

  实际上,《零•红蝶》最艺术的地方,正在于它的结局。两个主要结局各具丰富的韵味,并且向我们透露了重要的信息。它们之间,其实没有“哪个更好”的概念,实际二者都十分值得解读。
  自然,从三代反推的话,我们知道“红蝶 Ending”是系列承认并接续的结局。但若仅以结果论便将其它可能简单否定,既草率,亦有失韵味。所以在下面的文字里,让我们暂时放下这一 “事实”,仅停留在红蝶的世界里体会它的终末。
  完整来说,二代的结局共有四个:“迷之家”、“红蝶”、“约束”,以及“虚”,其中“约束”于XBOX版中追加。我们先来看看两个相对次要的结局,“迷之家”与“约束”。
  “迷之家 Ending”实际上也就是PS2版本中的“独自离去”:澪在终刻的时候如果选择独自一人从神社下面的秘密通路离开,就会进入这个结局。但在PS2版中,它既没有收录在通关后的Gallery中,并且在动画后赫然显示的是“GAME OVER”并提示玩家读取以前的存档——这些分明是只有在流程中体力耗尽、游戏失败时才会出现的。看来至少在当时,作品甚至不认为这是正规结局。但实际上它算是一个Bad Ending,并且在XBOX版中正式被认定为结局并收录于Gallery中。
  ……澪和姐姐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切,安逸地享受着这份时光,可自己突然觉得背后一空,回头再看时,姐姐已悠然不见……“迷之家”将澪此前的遭遇诠释为一场噩梦,镜头转回了游戏最开始的地方,“从那天起,姐姐就不见了踪影,但我相信,姐姐一定是在什么地方等待着我。”这种“原来一切都是梦啊”的处理更多会令观众哭笑不得,更关键的是,选择这个结局无疑是对澪自身形象以及作品苦心营造的氛围的一种破坏,所以它只是游戏的一个选择支,但绝非故事的结果。
  不过在我看来,这并非是什么败笔,而只是制作人带着些恶趣味而设定的分支罢了。整个情节,尤其是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更像是在告诉玩家:不是这样的,一切再来过吧。总之,个人认为,不必试图将其纳入到系列作品中去研究思考,看看就好。

  “约束”则是彻底的美好结局,真正没有缺憾的团圆。黑泽姐妹的思念终于相会,她们脱离了澪和繭的身体,化蝶而去……在漫天红蝶的飞舞中,诅咒散去,天仓姐妹携手一起离开了皆神村。这样一个结局呼应和实现了玩家于游戏中一路下来的心理期盼,并且在各种表面元素的运用上保持了与此前格调气氛的一致,确实令人感到宽慰。但也正因为这样,它失去了一些微妙的感觉以及可回味的空间。
  通过上下文的分析我们会知道,这样的处理没有充分展现出几位少女的心理渴求,也并不完全符合她们的情感状态。而且在这个结局中,澪什么都没有做(对比其它结局,不论正面还是负面的行为),或者可以说不论是谁也什么都没做——在虚,这整个故事最禁忌的地方,竟然没有塑造任何矛盾冲突(不要仅简单地理解为战斗)。到那里,然后就结束了——之前的层层铺垫,在作品的最后突然遭遇到了严重的无力感,所以从艺术创作的角度考虑,是比较欠缺的。

  本作真正意味深远同时也是正统的结局,正是“红蝶”,第一次进行游戏时,我们见到的都是这个结局。在一个涉及神秘风俗的背景设定下,出现什么都不能算是古怪,所以开始的时候我们一般都不会对“为什么皆神村的守护是红蝶”这种问题刨根问底——本来“灵异”就没有“道理”可言嘛,信仰之物设定成蝴蝶也许只是为了渲染忧伤的气氛吧。
  作品正是这样巧妙地利用了自身诡异的世界观氛围,有意不对这个问题多做解释——但也不刻意遮掩,而是将红蝶星星点点自然地放飞于皆神村各处,直到你“习以为常”。
  直到你站在虚前,呆呆地看着繭颈中的残痕幻化成蝴蝶,翩然飞起……
  所谓红蝶,正是少女颈中的鲜红缢痕啊。
  在最后的最后,游戏终于点题。
  那一刻的感觉,不是震撼,但你分明会感到一种撕裂心肺的痛。红蝶自虚中振翅而出,在澪哀凄欲绝的高呼声中,主题歌“蝶”飘然回荡——
  “ありがとう”
  在这一刻,我们终于读到了《零•红蝶》的真意。作品以未知和伤感折磨了我们九刻,又以“一起离开”延续着大家的希望——然而最后我们发现,原来这些都是“虚假”的,它表达的其实是一种回归式的毁灭。跟着天仓姐妹一路跌跌撞撞,这种向着光明的挣扎导致大家都忘了——无论怎样的努力,最后我们必然要到达的正是“虚”啊!在那里有些事必会破灭,有些事只有沉入那无底深渊。天仓澪的不弃不舍映衬出的是黑泽纱重的悲愿,最终繭在妹妹的手中逝去,纱重如愿被姐姐送别。
  一路上我们一直很压抑,但始终都认为至少自己是在奔向一个积极的结果——结果故事在最后一刻依然毫不留情地制造出了如此强烈的反差,直接撕碎了我们的希望,达到了绝然撼人的艺术效果。
  但这能不能说是在“刻意制造悲剧”呢?不是的,这样的结局完全符合纱重的渴望以及作品在深层次上做的铺垫工作,几乎是必然的发展。《零•红蝶》中的另一巧妙手法就在于它从未直接刻画澪身上八重的人格,而是全通过他“人”的角度来体现(作品从未安排澪做出任何怪异的举动,也从未安排她对自身产生任何困惑,但同时,树月、千岁、纱重全认为她是八重)。这一方面麻痹了观众的情绪,使之感觉澪是作为一个无助但“独立”的人在抗争;而另一方面又通过暗写埋下那些伏笔,表明八重意念的存在——而最终在虚那历代执行红贽祭的地方,无疑有各种强烈的执念充斥蔓延,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澪瞬间被双子巫女的意念凭依及控制,实在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只是澪,以及我们,事先都无法预料罢了。
  游戏的主色调是黑红二色,红蝶飞舞在一片浓黑的背景上。于个人看来,这其实正暗示着本作直至终结也是被一层暗所笼罩的。而在一份官方资料中,我们可以读到来自于游戏开发者的类似于这样的感言——
  每个人在心深处冀求生存的同时,相反也会有一种“回归”的渴望:回归母体、回归本原,所以“死”反而隐约会是一种诱惑和向往。繭和澪两个人物,都是属于带有这种气息和阴影的角色。
  难以想象吧,制作人员竟然在姐妹二人身上都带入了这样的设定。看上去柔弱得随时可能倒下的繭在气质上倒是颇为贴近,但天真活泼的澪竟也有这种沉郁的痕迹……不妨带着这样的思考再体会一次“红蝶”吧。

  最后我们来看一看“虚”这个结局——或者更应该说整个“零ノ刻 虚”。它与“红蝶”结局是直接矛盾的,当然无法共存,而且在PS2版的时候,这个结局虽然有缺陷,但毕竟算是团圆的喜剧,所以更因此带上了“只是做出来以弥补玩家情绪”的嫌疑。
  其实这样的评价对它很不公平。尽管在情感表达以及艺术感染力上不如“红蝶”那么汹涌直接,但“零ノ刻 虚”自有重大的价值,我们不妨将其视为一种可能性——如果在地底虚处,澪的意志压倒了双子巫女的执念,那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发展了?
  若问“虚”的意义,首先就是只有在零ノ刻中,我们才能真正直面纱重的怨灵,若没有这一步,恐怕我们的心情始终都不会完整。
  然后——请注意,这个意义在整个游戏中都有至关重要的地位——只有在零ノ刻中我们才会得知事情的真相、了解她们的心,听取那最终的倾诉。只有在这个时候,《零•红蝶》才会把自身的真面目展示给你看。
  与纱重战斗的时候她会不停地说话,那些话语听上去琐碎、繁长,而且扰人心神,再加上没有字幕……但你可知她说的是什么?
  下面就是纱重内心的完整独白,注意当时亦有繭的心声。这些话对于理解整部作品的主题和意境至关重要,为避免我个人的有限能力对大家造成影响,日文原文一并奉上:

纱重最后的话:
ずっとずっとまっていた。くらいばしょで
约束したよね。いつもいっしょだって
最后の时まで、いっしょにいよって
でも、わたしをおいていった
どうしてこなかったの?
一绪ににげよう、って言ったときはうれしかった
でも、あなたに杀されるなら、それはよかったのに
あなたは来なかった。わたしは宫司たちに杀された
そして、大偿は起きてしまった
喉に手が挂かるときをずっとまっていた。
子供の顷から、あなたに杀されることをずっと考えていた
どうして杀してくれなかったの?
どうして杀してくれなかったの?
やっと来てくれたね。やっと来てくれたね
ころして、ころして、ころして、ころして、ころして…
--------------------------------------
我一直、一直在等待着,在这个阴暗的场所
我们约好了对吧,要一直在一起
直到最后的时刻,都一直在一起
但是,你把我丢下了
为什么没有来?
为什么自己逃掉了?
当你说“一起逃吧”的时候,我确实很高兴
但是,如果能被你杀掉,那样会更好
你没有来,我被宫司们杀死了
之后,大偿发生了
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用手扼住我喉咙的时刻
从小时候起,我就一直认为我会被你所杀
为什么没有来杀我?
为什么没有来杀我?
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对吧
杀吧、杀吧、杀吧、杀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繭最后的话:
ずっとずっといっしょにいたかった
ねえ澪、あの日、わたしが崖から落ちたのはわざとだ
ってづいてたんでしょう?
あのとき、澪が离れていくのが怖かった
澪がわたしをおいて、远くへ行ってしまう
ひきされるようないたみのなかで、わたしはただうれ
しかった。これでもう澪はわたしのものだって
澪はずっとそばにいる。いつも心配してくれる
わたしだけをみてくれる。いつもわたしのことをおもって
いてくれる。なんでもいうことをきいてくれる
あれから、いつも心配してくれたよね。
この足が痛むたびに、わたしはうれしかったんだよ
もう、おいていかないよね。ずっと一绪だよね。
いっしょに行こう
もっと深く
もっと深く
もっともっと…
--------------------------------------
我想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
澪,那一天我是故意从崖边摔下去的,你大概已经发现了吧?
那时,我很害怕澪的离去
澪把我一个人丢下,跑向很远的地方
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我感到的只是高兴
这样澪就是我的了
澪永远在我身边
永远关心着我
永远只看着我
永远想着我的事
无论我说什么都会听
从那时起,一直在担心着我对吧
每当腿感到疼痛,我就会感到高兴
不会再丢下我了对吧,我们永远在一起对吧
一起走吧
走向更深
更深
更深的地方……


落入“虚”之前的瞬间,纱重和繭的话(已无法分清是哪一个说的,表达共通的思念):
いつも约束してだよね。ずっと一绪だって…
でも、わかってたよ。どんなにつよく想ってても
わたしたちは别々のン人间で…
一绪に产まれたのに…别々に生きて…死んで行く…
だから…いいよ…
ころして、ころして、ころして、ころして…
--------------------------------------
我们总在说这个约定
要永远在一起……
但是,我知道
无论思念如何强烈
我们也是各自不同的人……
虽然一起出生……但我们各自活着……各自死去……
所以……这样就好……
杀吧、杀吧、杀吧、杀了我吧……




  一切的一切,红蝶中所有的倾诉与思念,所有的焦虑与悲哀,所有的不安与欲望,所有期盼与渴求……已全部表达在这短短的三段话中。
  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繭的跌落山崖根本是故意的!温柔孱弱的繭,对妹妹有着极强烈依恋的繭……心中那种想独自占有的欲望几近病态。细读原文的口气,在痛楚和欢愉并行交织的字里行间,你的心甚至会发颤。
  “虽然一起出生……但我们各自活着……各自死去……”这正是纱重那刻骨的悲哀以及扭曲的渴望的根源,这才是埋藏在故事深处最沉重灰暗的东西。
  没错,你嗅到了红蝶的凄美,看到了她的忧伤——你没有看错,但你远没有看到全部。而只有在这里,只有在这一刻,《零•红蝶》才彻底撕掉了她那婉转优雅的外衣,现出了身上那道深邃刻骨的伤痕——
  我真正想说的,是绝望。
  种种的思念、眷恋和羁绊,没有其它的解——我们回不去了,只有迈向终点,只有死在你手上。只要死在你手上,我就可以在自己所有的时间里,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零ノ刻里的内容,正与整部作品以及红蝶 Ending契合一致——它们组合在一起其实才是《零•红蝶》于精神和内在上的真正结局。
  已有些凉意的天气里,繭和澪姐妹俩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虽然眼睛上缠着纱布、但安然坐在自己身边的妹妹,繭的嘴角边浮起一丝微笑……
  这个微笑意味深长,细思量下令人心神荡漾,实可品味出无穷的含义来。这其中的解读没有定论,就交给诸位的内心去自由发挥吧。

  最后想说一下“1946”的问题,这个年份不见于游戏本身的任何内容中,不过我们可以在官方资料中找到这样一份附录:《日本民俗学选集•七 魂镇》,作者/真壁清次郎,修订编集/宗方良藏。
  这当然是游戏制作方的一些后台设定资料,只不过为了打造气氛,便以作品中人物的立场发表出来(这十余页做得确实极像一本残旧的古老文集,感觉十分到位)。文中真壁清次郎以自述的口吻讲出了这一切的经过:他为何动念去皆神村,如何在村中调查……直至自己死前最后一刻的心情,很多细节都是我们单自游戏中无从知晓的。尤其是笔记里对皆神村中各家职司的详细描述,以及红贽祭的具体过程,都有很深的研究价值,限于篇幅,这里就暂不详述了。
  这是民俗学者的绝笔,而在这份文献的数处,都明确地印着“享年60,1885-1946”(我们还知道他出身于东京)。他的学生宗方良藏在“大偿”发生之后赶回了村口,除了发现孤独哭泣的黑泽八重之外,还捡拾到了老师留下的几页文件。从其它一些资料中体会良藏在事后自述时的口吻,他所捡到的文件,应该就是这份《魂镇》。
  当然,也许良藏拿到文件的过程并非这么简单,但不管怎样,不论是谁、于何时得到了这份文件,最后都可以肯定良藏一定看到了,因为编集者处明确地写着他的名字。而《魂镇》中对仪式细节以及当时的情形都有详细记载,真壁清次郎是希望它可以保存下来,或可以留给后人知道。因此良藏一旦看到这份文件,自然就会明白所发生的一切,那么老师遇难的日子即便不能计算确切,但前后也差不了几天,而年份就更不可能记错。
  所以基本可以确定,这最后的红贽祭,发生于1946年,那一年,最后的双子巫女一个化身怨灵,一个跟随未来的民俗学者而去。
  一开始的八重每晚都做恶梦,梦中不时断续呼喊纱重的名字。虽然一段时间后她终于恢复了开朗的性格,但对于那段经历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在《魂镇》的最后,一直醉心于自身执着探寻的真壁清次郎也表达了对死亡的恐惧:“我沉醉于黄泉之门的研究,而它现在即将夺走我的身体和灵魂。宗方君啊,我衷心地希望你不要选择跟我一样的道路。”
  但这最终的嘱托并没有实现,宗方良藏此后还是继承了师志,成为了一名民俗学者。对于令老师殒命的黄泉之门,他一样无法释怀。
  老师啊,你当时真的看到黄泉之门了吗?
  多年后,已与八重结婚的良藏带着妻子和女儿美琴来到了冰室邸,继续追寻着黄泉之门的秘密,但他却不知道,这里也将是自己人生的终点。而这,也就正是作品一代中的故事。
  良藏选择冰室邸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这里清幽寂静(至少外表如此),适合让体弱多病的八重修养。此后,美琴在七岁那年拣到了一台射影机(其实是小雾绘给的,当时里面就有了御神镜的碎片),而八重发现通过射影机能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并且用其似乎能消灭它们。于是她便不停地拍照,可精神也因此被日益折磨,再加上带有御神镜碎片的射影机由于灵力过强,本身就会销蚀执有者的灵魂,所以八重日见憔悴。
  不久之后,美琴在与几个伙伴玩的时候(冰室邸附近居然还住有人家),全部遭遇神隐,不知所踪。女儿丢失,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精神上的压力,八重终于顶不住而崩溃了……她选择了自杀,自缢在了樱之中庭的樱树下。
  看着悬吊在面前的妻子那摇摆飘零的尸身,良藏震愕难言,难道诅咒又回来了?也许良藏当时只有以疯狂的研究来使自己忘却,使自己不致被痛苦逼疯……他终于逼近了事实,但也就在事实面前,在鬼之口,我们的民俗学者被黄泉之力吞噬……
  数日之后,失踪的美琴在山里被警察找到(因为她之前拿走了射影机,御神镜的力量保护她逃离了诅咒),但其他几个小孩就完全没有下落了。对这段遭遇失去了记忆的美琴最后被雏咲家收养,就此改了姓氏。
  时光流转,美琴亦有了女儿深雪,而后来深雪的一对孩子,就是真冬与深红。
  从八重到深红,这背后一直在流淌的,正是黑泽家的血脉。我们兜了一个圈子,隐约间仿佛又回到了皆神村……皆神村中没有仪式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应该是很平和的景象吧,树月手抚桥栏望着流向远方的河水,纱重站在一旁,启唇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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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is that all the people who live in your mind also die that you die.”

  呐,我活下去……真的好吗?

1988年,秋。
  澪昏迷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了。自从一个多月前倒在森林里的她被人发现并救出后,状态就变得日益低迷,一开始还只是身体虚弱,而现在已经到了几天之内才偶尔会有两三个小时处于略微清醒的状态。这样下去……
  躺在二楼自己房间里的深红也开始陷入无法唤醒的沉睡,沉寂得几乎就快没有生的气息……
  这都不是简单地由某种疾病导致的,现在的萤和怜很清楚这一点。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相对无言。他们自己的精神也开始沉溺于梦境而越来越难以自拔,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会被那个梦吞噬掉——就好像之前医院里那个女病人一样。大约十几天前,怜亲眼看见她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仿佛汽化了一般,病床上只剩下一些灰黑的残烬。
  这是一种从精神蔓延到肉体的毁灭,但也许……她们不是非常想醒过来呢——怜的心中模模糊糊有这样想法。因为她清楚,自己的心中隐约也有一种渴求——就这样睡去也很好……在梦中,我就可以见到他了……可以跟他一起走……
  尽管很黑,但醒来会更痛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系列的三代《刺青之声》是集大成之作——并非是说它集结了前两作的所有特色,而是它将系列中的主要血脉真正地汇集在了一处,所有的主人公(还活着的)悉数登场。同时本作又不是简单地堆砌人物,虽然在系列故事的进展性上开拓程度不大,但却真正补完了数位主人公的心理状态和情感世界,作品以三部曲的形式为《零》在感性上作出了阶段性的了结。
  但三代对比前作所达到的高峰,的确存在着落差。相比起《红蝶》中复杂、丰满而又不臃肿的刻画渲染,《刺青之声》的整体构造则流于平坦。虽仍然是多角色登场的方式,但为了服从一些全篇的主题,导致很多人物在感情的刻画和表达上共性过强,形象间缺乏对比映衬,给人以直线型的淡薄感,欠缺立体化的感染力。
  在这样深层次的缺陷上,游戏的流程又显得偏长。这次恢复了在一间大屋中探索的模式,各种线索路径再次变得在相对集中的空间里往复交错,而具体的进程则时而有些拖沓、时而有些指向不清、时而则是过于跳跃,这些都对情节和氛围的刻画及传达产生了相当的负面影响。在这种架构下,一些本就隐晦的提示和背景描写则显得更加模糊,二者互相影响,导致不少人的精力被过多牵涉在寻觅路径的游戏流程本身,作品整体世界观的存在感受到削弱。
  不过即便如此,《刺青之声》的高综合性以及大信息量仍然十分具有意义,而且角色们性格塑造得承袭系列风格,情感发展得亦足够自然,的确是有相当的艺术成就。所以说,最大的可惜就在于这次一些地方的“过火”——如上所言,无论是主题的深化表达,还是流程的复杂程度,都有些“过犹不及”的感觉。
  此外作品很多处都有赶工的痕迹,这可能是由于当时7月份后PS2平台上很多主要作品的发售计划基本已经排定,本作若不想过分延期,则只有7月底这一个档期可以安排。实际上,作品内部的确有很多细节不够完善,而上面所说的那些不够圆润协调的要素,恐怕也与这次不得已的制作时间缩短有关。如果可以再多哪怕两个月的时间,也许我们眼前的刺青之声就会大不一样。
  还是说回故事本身来——本作的主体架构仍然是系列的一贯风格,以仪式引起的凄惨故事为背景,明与暗两条线索并行。



  大约百余年前。
  久世零华静静地躺在祠中冰冷的地面上,她不能动,因为四肢都被牢牢地钉在地上。
  对于身为巫女这一点,零华早已认命了。就算不被接入久世家,一直居住的村子遭遇雪崩、已经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的她又能去何处呢?所以,在这地底深处,以眠之巫女的身份了却一生……也就是如此了吧。
  就让我背负你们的痛苦死去。
  突然,在死寂的黑暗中闪动起一点亮光,那亮光青森幽蓝,那亮光的主人在满地的历代眠之巫女的尸体中摸索寻觅着。
  他终于找到了身上已被纹满刺青的零华。
  零华躺在祠中冰冷的地面上,她不能动,因为四肢都被牢牢地钉在地上,她先是只能看到一盏灯放到近前,然后一个年轻人颤抖着俯到她的面前,那是一张被惊愕和伤痛折磨的脸。
  看到昔日的恋人,乙月要,竟爬下深渊一路找到了这里,已经踏上人生终点的零华现出了一抹淡淡而欣慰的笑。
  没想到最后还能再见到你,没想到……
  没想到一把砍刀直劈在了要的背后。他脸上的痛惜刚刚开始褪去,温暖几乎还没有浮现出来……乙月要那错愕的表情就永远定格在了这个瞬间。他的身子僵硬地倒在地上,双眼至死望着零华。
  零华的笑容顿时僵硬。转眼前后,生死永隔,而死的人却不是自己……看着就在面前的恋人的脸,这么近,却那么远。零华的心开始收缩,残存的那点意念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压榨。刺青蔓延进她的眼睛,以刺青的形式刻在零华身上的无数苦痛瞬间爆发,即便深如奈落也无法掩藏这怨恨的黑……

  《刺青之声》中的“诅咒”是系列中影响范围最大的,基本上,如果你对与自己永别的至亲之人由于愧疚、眷恋等心情而抱有强烈的思念之情,那么就可能被拉入“眠之家”,被拉入这个梦境。梦境中是飘雪的古宅(久世之家),你会在那里看见自己思念之人,并跟着他/她的身影一路向深处走去,越走越痛苦,也越走越沉溺,直至自己也踏入黄泉之国,在现世消失。
  位于日本北部古老的久世之家奉行着严格的女子传承,家族中不能有男人。其每一代与外面的人通婚,生下的女孩子自会留下来延续家族血脉,但若诞下的是男孩儿,则是不被允许存在的,他们在小时候就会被处理掉(比如装于篮中投在河里,任其顺流漂走)。久世家最后一代当主久世夜舟的女儿镜华与外来的民俗学者柏木秋人结婚,但生下来的却是男孩子,不过这个小孩并没有死,而是被偷偷送到异乡外地去了,他就是乙月要。
  想来柏木秋人愿意入赘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了解研究久世家历代奉行的仪式风俗。但关于他的下落,最后也只记载到居留在久世家为止,此后再无消息,恐怕也是遇害了吧……
  至于久世家的仪式,也是历代作品中最复杂的,其中涉及好几个步骤:首先是分别将死人与活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做成“紫墨”的“紫魂之仪”;再来就是以紫墨为巫女纹身的“刺魂之仪”;最后则是由四位镇女将刺青巫女钉在位于久世之宫地下深渊(奈落)中的祠堂里,是为“戒仪”。
  久世家附近的人都会定期拜谒久世之宫,而他们随身带去的,是装有亲友尸体的麻袋(颜隐之葬列)。通过刺魂之仪,众人把自己的痛苦转给刺青巫女,这些人以此不必继续承受痛苦,在肉体和精神上同亡者诀别。而整套仪式的目的,以及巫女的职责,就是以满身的刺青来承载大家的悲与哀,在久世之宫的地下深处长眠。
  那些镇女的另一项任务,就是最后要在巫女的身边吟唱那古老的镇魂歌谣,以安抚她的灵魂,否则若是巫女的精神状态出现异动,拒绝再担负这些苦痛,那么它们都是会被折返于现世,加诸众人头上的。
  说起久世家这仪式的“古怪”,还有一处就是它并非挑选家族中的人承担巫女的命运,而是要找“无依无靠的年轻女性”(并非强抢,否则对方不会甘愿成为巫女)。因雪崩而失去亲人和家园的雪代零华,就这样被选中,并就此改姓久世。
  自小就离开故乡的乙月要在后来的梦中不时见到一所“很像故乡房屋的大宅”,并看到了失散的恋人零华身处其中。梦境怪异,他在与当时的“异界”研究学者麻生博士倾谈述说了自己的状况后,决定偷偷潜回故乡探查究竟。最终,偷偷潜入了久世家的要,在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同时也是镇女的久世雨音的帮助下,到达了久世之宫的最深处。在那里他终于见到了恋人零华,却没有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外祖母,久世夜舟……
  刺青蔓延上眼球,意味着来自现世的悲伤刻上了巫女的心,不仅所有的痛被折返,零华的悲苦也延伸了诅咒,久世家逐渐被这种分离所带来的悲痛吞没,并被拉入了精神的狭缝。从此世间深切思念亡者的人都可能梦见这飘雪的古宅,跟随着自己眷恋的身影踏入其中……若最后无法自拔,则自己亦将消逝。
  但也许,他们中的一些会心甘情愿地随之而去吧。



  对于澪、对于深红来说,她们都有着自己心中真正无法割舍的人。澪思念着姐姐,而深红则经常自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随哥哥而去——即便两年过去了,即便她发现自己的灵力消散、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了,即便她的性格又恢复了开朗……但痛苦,始终刻在那里。
  前些时候由于自己驾驶大意导致了翻车事故,未婚夫麻生优雨当场死亡,自由摄影师黑泽怜此后一直痛苦自责。与自己的助手深红一样,她只是在无意识中用工作掩盖了哀痛,二人的心伤,从不曾痊愈。
  作为澪和繭的舅舅,天仓萤眼看着外甥女在昏迷中日益虚弱,心焦的他四处调查探究原因,自己的精神也因此被逐渐拉进了这个漩涡。
  刺青为蛇,蛇象征着情欲、嫉妒,以及会吞噬自我的折磨。
  大家就这样都沉溺于关切和悲伤中……该如何救助自己的亲人?该如何选择自己的心意?该如何安抚自己的痛苦?生是逃避,抑或死是解脱?由始至终,作品以自身的存在拷问着我们的思绪。
  在游戏的最后,零华的怨念被击溃消解,那无数被囚禁或被阻隔的亡魂终于可以继续他们的归路,纷纷向黄泉之海中走去。在那之中,怜终于又见到了优雨的身影。
  带我一起走吧,我想沉下去,那样也许就不再悲伤。
  不,活着的人,才会有爱和思念。
  优雨摇了摇头。所以你不能跟我一起走,但你的痛苦,我会为你带走。
  优雨将怜拥在了怀里。她身上的刺青逐渐淡去,化入他的身体。
  活下去,那些留在你心中的人就不会逝去。

  说到这里,其实我们可以从《零》系列的故事里读出“希望”这个词——也许很多人都会有疑惑,从系列的故事风格来看,从前两作标准的悲剧结局来看,零里面哪里谈得上光明?哪里谈得上希望?
  但希望不只存在于未来,希望也在于斩断了过去。
  除三代外,系列前两作的标准结局的确都是悲剧,但我们真的只能读到悲哀吗?没错,是有痛苦,是有别离,但每一篇故事中的诅咒都被斩断,每一段时代中那些被煎熬的魂灵都已解脱——在这一点上,三作的内在风格无一例外,极其一致。
  未知和不安依然笼罩在这几条血脉上,但大家毕竟努力做到了告别过去。就这个意义来说,《刺青之声》之所以“一反常态”地选用了近似“团圆”的结局作为自身的真意,也正是这种情绪势所必然的发展结果。它不是流俗地做成喜剧,也不勉强制造悲剧。这个结局有着淡淡的温暖,但情绪并不浓烈,整部作品更是在明显地深化“希望”。有的时候想一想,甚至会觉得我们这些主人公的故事就在这里结束也不错,意境无穷,此后任人去猜度和思量。未来没有保证,每个人都背负着伤痛的回忆,但她们会坚强地活下去。



后记
  此一篇乃非完全回顾,文中基本没有涉及剧情以外的游戏资料,另除少数情况外,我亦未对系统等方面加以评论。
  以上实属有意为之,尽量剔除其它要素,盼将注意力更加集中于对故事本身的感受上。文中多称“作品”而非“游戏”,多称“观众”而非“玩家”,实愿诸君以此体察本意。
  虽如此,此篇文字对情节的涵盖依然不够具体全面,篇幅所限、能力所限,还请谅之。但我亦有意强调作品中的主要血脉渊源,为使行文流畅贯通,前后自然一气,故将每作中的一些相对次要描写略去。但一家之愿,实不知最后效果如何,或贻笑大方亦未可知。
  天仓姐妹父辈乃入赘成婿,本旧姓麻生,而麻生博士更是现于各作文件资料中的影子人物。深红的血脉及灵力来于八重,而怜于作品中虽未点明她的家族渊源,但黑泽姓氏绝非随意而设。所以贯穿系列的姓氏,一为黑泽,一为麻生。然后者多为暗线背景,多游离于零之边缘;而黑泽一姓,确乃血脉核心,系列作品重中之重。
  结末再附一言:观零后感,随人而异,各自不同。然诸君日后若有意为民俗学者,务请切之慎之,不可轻率,此一途实属凶险(笑)。


[ 本帖最后由 moto 于 2008-2-7 03: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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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零/红蝶•秘仪の门
╳不可视,视则目盲;╳不可言,言则声失;╳不可听,听则智丧



1.“真实”的物语
在最初的企画中,《红蝶》的刻数安排其实与成品有很大的不同,下面就是原本的刻数设置:
序刻 迷之家
一刻 从地图上消失的村落
二刻 秘祭
三刻 大偿
四刻 鬼只
五刻 楔
六刻 深道
七刻 双笼
八刻 闭入之繭
九刻 贽
终刻 红蝶
零刻 虚

2.幻之序刻
  游戏成品中,原来“序刻”的很多设定被删除了,最后变为了一段开场动画。在起初的安排里,是姐妹俩一同进入村子的。这个未采用的开篇中还有很多我们现在看不到的画面:诸如姐妹俩被村人的身影追赶,二人逃向一个垂着残破绳梯的小断崖,此外还有村民追索的视角,在他们眼中,前面奔逃的是双子巫女……另有很多瞬间切换的画面,都在暗示着姐妹二人的命运。不过正是因为这个开场过多暗示了游戏后边的内容,削弱了悬念和此后可能造成的冲击力,所以最后被大幅修改了。

3.灵力的问题
  现在所有关于澪和繭的人物介绍的文字中,全都有着姐姐灵感应力很强的描述,而对于妹妹在这方面则基本只字未提,只说她要靠与姐姐接触才能感应得到周围的灵体。很多人可能会因此困惑——为何这些设定在实际游戏中基本没有体现,灵力强的姐姐毫无战斗力不说,姐妹二人也是时常分离的,而灵力相对弱的妹妹倒是拿着相机在村子里跑得欢。
  实际在作品最初的设定中,游戏全程姐妹二人是一直在一起探索的。澪要处于繭的身边我们才能看到灵体显现,活用了姐妹二人灵感差异的设定(这样设定的话,在与怨灵作战时相信也能衍生出很多变数来吧)。不过最后考虑到游戏难度以及流程节奏等问题,也考虑到为了使整部作品更好地渲染气氛(一直在一起的话,“追寻”的情绪就完全无法表达了),最终变更成了现在的样子。其实我们于第一刻最初进入逢坂家时所看到的那些情形(繭灵力的敏感,澪通过姐姐的手才感应到残留记忆,等等),就是从当初的设定中保留下来的东西。

4.追击的楔
  原本计划当澪遇到楔后,接下来的主要内容就是澪要在楔不断的追索下设法逃出黑泽家。
  被一个无敌而且攻击一击必杀的敌人一路狂追?的确是有些恐怖的高难度设定。也正是考虑到“给玩家带来的压力太大”,而且当时的主要目的是希望玩家将心情集中在“赶紧找到钥匙,救出被关在座敷牢里的姐姐”,如果于此时设计会频繁出现的强敌,无疑会牵涉玩家的精力,分散我们对剧情的体会和关注。所以综合考虑之后,这一设计被修改。
  这是一个令人感动的调整,由此我们看出了,制作人员真的是很细心地在把握每一处的氛围,用心打造剧情的感染力。这也再次证明了游玩流程与故事刻画这表里两面,互相之间是有深远影响的。
  话说回来,《红蝶》里的“一击必杀”确实霸道,在其它两作中至少镜石是可以挡一次的,但二代中毫无余地,直接Game Over。

5.时间的疑问
  红贽祭发生在1946年,而深红进入冰室邸在1986年。1986年深红十七岁,那她应该出生于1969年,而从1946到1969,只有二十三四年的时间(考虑到真冬的话,这个时间更短了)。在这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里,要完整容纳美琴与深雪两代人从出生到结婚生子的全部过程——以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这正是我对自己所说的“1946年的红贽祭”也一直心存怀疑的原因。不过同时,我却也找不出其它更确实的理由来彻底推翻自己对年份的推断,实在是很尴尬的境地。
  看来,或者是制作方设定时出现了失误,或者是我思考出错——当然了,我更希望是后者。
  如果只有接受这个设定的话……早婚早育在比较传统的时代里也不是稀罕事,女孩子十二三岁即结婚生子在那种环境下也算正常,这样看来二十几年的时间段还勉强“塞得下”。当然,很希望关于“1946”这个年份可以出现更加圆满合理的解释,诚待诸君的意见。

6.整合系列的设定
  在真壁清次郎那份最后的文书中,另有两点值得我们注意:一是他开篇就提到——日本各地很多处都有信仰“黄泉之门”的风俗,但表现方式却各不相同。正是这种环境完全不一样,而信仰的主体却很一致的情形令他相当感兴趣。二代的资料补充强调了关于“黄泉之门”信仰的普遍性,应该是希望将各作的世界观统一起来。
  另外,关于贯穿系列的核心道具“射影机”,在一代时也只是解释为“家传之物”(御神镜碎片搭载),并没有延伸出太多含义。至于《红蝶》中的射影机,则是专注于异界能量研究的麻生邦彦博士开发的“试作型”。由于其研究的方向过于偏门古怪(当然的吧!),麻生博士一生都被很多人,包括科学界的同僚视为异类,不被认同。作为其好友,真壁清次郎是少数能理解麻生博士的人之一,借着访察皆神村的机会,他便带着一台射影机以实际测试一下。
  此外在《神镇》中我们还能读到一个编集部的注解:麻生博士发现自己的试作型射影机需要蕴藏有强大灵力的媒质来辅助,才能发挥完全封印的力量,于是他便四处寻访类似物质。在听闻位于偏僻地方的冰室家的旧宅中传说有“御神镜”一类的东西后,麻生博士便向那里出发了,此一去即再无消息。
  这无疑是为了将系列两作设定统一起来而作的补充说明。虽然没有进一步说得那么确定,但由此看来,深红手里的那台射影机同样应该是出自麻生博士之手——也许就是他找到了御神镜碎片并装了进去。
  当初在麻生博士失踪很久之后,旁人收拾他的屋子时发现另有数台试作型射影机不见了。不过当时的人们并不会在意这些吧,也许它们流落到了旧货店里,古董铺中,或者其它什么古怪的地方……

7.《魂镇》文书节选

Part 1
  ……数十年一次的祭典,只要在邻近村庄内问起,就能令每个人都掉头不语的秘祭。现在,我们正准备踏足那里。
  从生长着苍郁树木的森林中穿过,沿着山路前行,一道美丽的山谷呈现在面前。从山谷间的狭道继续向前走,就可以看到皆神村的入口。从象征双子的道祖神像前通过,登上一道陡峭的斜坡,视野立时变得开阔起来。
  宗方在前面领着路,“这里就是被称作御园的场所。瞧,中央的位置有一座祭台,祭典举行的时候,村民们就聚集在这里。”
  原来如此,作为村民集合的地点,这里的宽敞程度恰好合适。看起来像祭台的地方四周被石柱包围,石柱上绑着注连绳。难道这里就是“黄泉之门”?不,那应该不是这么显眼的地方。
  我特意留心看了看四周,从被称作“御园”的这个地方,可以将全村一览无余:较大的宅邸有四五间,较小的房屋则围绕这些宅邸排列着。村子的四周被浓雾所笼罩,如果没有向导,说不定想到达这里都不可能。
  宗方穿过了御园,在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大屋前停住了脚步。我紧跟在他的后面,看到屋门前挂着写有“逢坂”的名札……

Part 2
  ……差不多是代替红贽祭的阴祭将要举行的时候了。除黑泽家、桐生家、立花家、逢坂家和槌原家之外的村民全都将家中的门窗紧紧关闭,在御园点起火把。
  在举行红贽祭时,村民们都要手持火把聚集到御园,念诵祷文,吟唱祭曲,以送走活祭的灵魂。御园位于地下“虚”的正上方,挖开了一个模仿“虚”形状的洞,并用一块被称作“贽岩”的大石填上,用以代表活祭。同时,在地下真正的“虚”处,双子巫女被作为活祭,围着她们的宫司会唱起祭曲。
  由于在地下举行的祭典绝不能被人所见,宫司们要用布覆盖面孔,而帮助准备祭典的“忌人”们更要缝住双眼。因此,普通的村民只能在御园里进行祈祷。
  我是被称为“楔”的暂时祭品,根据书卷上的记载,当把访客用作活祭时,给与访客的痛苦越大,将其作为“楔”抑制“虚”的力量也就越强。在秘藏书卷中提到,所谓“痛苦”,具体来说就是把人用绳子吊起,在身体上用刀遍刻伤痕……这样的痛苦,我究竟能否忍受呢……

                         ——节选自《日本民俗学选集•七 魂镇》,真壁清次郎著

[ 本帖最后由 moto 于 2008-2-7 03:0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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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CMO先把刺青给移植了吧.XO WII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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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长, 支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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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是强者,作者是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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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看完,感谢LZ详细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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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美好文,等我叫我lp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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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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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很美,配图也很美..
支持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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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强大啊。。文笔也很不错。。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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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那本
见到本人真高兴
不过记得作者写的是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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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看完真是酣畅淋漓

不过身为双子巫女的八重居然抵不住精神折磨在冰室邸自杀,总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 本帖最后由 KIRITE 于 2008-2-5 13: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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